军出马。不过,还不够。我要见济伽。”
“愚蠢。”渥兹华发出冷笑。
“你也要阻挠我?”阿茨翠德挑了挑眉,试探道,“你们三个,该不会想一起上吧?”他虽然能压制澈尔,但若要和三个将军同时较量,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
“你不该来这里。”哈拉古夏抢在渥兹华回答前,粗声粗气地说。
“对曾经的盟友这样说话,真让人心寒啊。”阿茨翠德反击的话语中掺杂着甜腻却虚假的问候,“更别说,你们的济伽王还欠着我王一条命呢。”
“好,好,就算你说得对。”渥兹华及时岔开话题,“作为曾经的盟友,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他轻笑起来,琉璃色的眼睛眯成月牙,嘴角带着戏谑,“只是单纯的好奇。阿迦述颁布的禁食人敕令,真的能有效地推行吗?”
阿茨翠德有点不高兴地反问,“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不信你们之中有谁的忍耐力可以抵抗住那种诱惑。就好比……我不信你可以几年不碰女人。”
“别说几年了。几天都受不了啊。”阿茨翠德舔着嘴唇,扯开一抹邪恶的笑,“我一直在学习怎样不把她们玩坏。”
渥兹华的脸上,有着和他相似的笑容。“嘿,总算说了些真话,但还不够诚实。这么多年不吃人,都没把你憋死?”
阿茨翠德瞬间变了脸色,恼怒道,“我改吃素了,不行啊!”
他的回答让绿发将军笑不可抑。“行。我只是怀疑你嘴上一套,背后另一套。我就不行了。我就是要吃人类。我的胃除了人肉,不消化别的。”
“就是嘛。反正他们繁殖得非常快。”澈尔迅速接过话柄,打算好好地呛对方一下,“阿迦述想换口味是他自己的事儿,为什么要强迫手下的人也跟着受罪啊?”
“如果你需要我再教训你一顿,我不介意多浪费点时间。”阿茨翠德眯起了眼睛,面对澈尔,声音里有明显的恐吓。
“别破坏气氛嘛。至少我没有要驱赶你的意思。”渥兹华插话道,依旧保持着友善的笑容,除了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嗓音也慢慢低沉起来,“我只是想来会一会你这个许久不见的家伙。不过,看来友好谈话只能到此为止了啊。你若真有胆量,就向我们三个宣战吧。”
阿茨翠德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片刻后,他的态度软了下来,“我不想与你们交手。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无论该与不该,我都已经在这里了。与其把我赶跑,不如听听我的来意。当然,只能对济伽说。”
“得了得了。”澈尔再次抢答,“你要见我王,无非就是些请求联合抗击刹耶的老生常谈。你该知道我王一定会拒绝你。而我们选择遵从他。”
“但那不是你们的真实意愿。如果能自己做主呢?”阿茨翠德使劲瞪视着三人,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来回切换。“承认吧,你们会疯狂地对刹耶展开报复。济伽却在压抑你们的天性!”
“啊,啊,被阿迦述逼得只能吃人类食谱的你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澈尔对他的鼓动言辞表示厌烦,“自从禁食人肉的敕令颁布后,你们中间一定出现了不少怨言吧。迭让那家伙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嘛,所以他死了。至于剩下的人呢,不满归不满,规矩还是照样要遵守。我们也一样。我们会无条件维护王的心意。”
眼看激将法不管用,阿茨翠德只得另谋他法。“心甘情愿地缩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好,就算如此,就算你们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但也不至于耳目闭塞到对外面世界的变化浑然不知吧?告诉你们,龙族已经快完了。”他皱紧眉头,绞尽脑汁地让嘴皮子动起来。游说不是他的强项,但是王命在身,他不得不做。“新的战争很快就会爆发。刹耶盯上了卡塔特。这十六年间,连续地、不断地进攻。在历经第二任首席龙术士反叛那样的巨大动乱和损失后,龙族的防守力量已变得十分虚弱。当然,他们抵抗地很顽强,至今都没让刹耶得手。但我们必须未雨绸缪。万一某天刹耶攻陷了卡塔特,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我中的一个,无论我们愿不愿意被卷入战争。”
三人默默听着。没必要否认事实,或者假装不知情。探子早就回报过这些消息。卡塔特的第二代首席龙术士阿尔斐杰洛兵败身死后,刹耶便开始了他丧心病狂的侵略征途。十六年里,他命令麾下的将军们疯狂地攻打没有首席龙术士坐镇的卡塔特山脉。刹耶本人虽未亲赴前线,但是他傲慢的气焰和他志在必得的决心早已是众目昭彰。而在这个过程中,济伽依旧龟缩在“缓冲地带”,据险自守,一如既往地显露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尽管刹耶一直没能彻底把卡塔特拿下来,但是他誓不罢休的攻势,无疑让躲在暗处冷眼观望局势发展的阿迦述非常忧心,等有一天龙族扛不住了,胜利的刹耶就会亲自率军来消灭他和济伽。现实注定了他们任何一方都不能够独善其身。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阿迦述才会派阿茨翠德,来寻求和济伽重新组成联盟。
面对这步步紧逼的战争阴云,没有理由坐以待毙。澈尔和渥兹华体内的血液温度在升华。他们渴望战斗。但这需要牺牲掉王对他们的信任。
济伽对刹耶的刻骨仇恨,他们曾亲眼目睹。多年前,刹耶阻挠他抓捕龙术士的计划时,那场在冰原上突然爆发的巅峰对决,险些要了他的命。他并非迫于刹耶的淫威,而是对族群的将来另有打算,不能把自己有限的生命耗费在解决恩怨上。与阵营相争和男人的尊严相比,族民的生存更为重要。济伽王的良苦用心,将军们都很理解。
“难道你想要说服我王,趁刹耶全力对付龙族之际,和阿迦述联合在一起消灭他?”澈尔抬高声音,问道。
“这是眼下最优的策略。但这需要你们去劝说。”阿茨翠德说,“况且,我也并非为此而来。”
“不是来结盟的吗?”渥兹华狐疑地盯着他。
“总之,让我见一见济伽,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哪怕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也不至于像这样难以见面。给个准信儿吧。”阿茨翠德的话语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着,“最后,我必须把话说清楚,这次我已经向阿迦述王保证过了,如果任务失败,我将自刎谢罪。所以,我不会离开这里,除非你们把我杀死。我会留在这鬼地方,一直骚扰你们,直到济伽有胆量接见我为止!”
澈尔、渥兹华因思考而沉默。阿茨翠德则静静等待。在这三个男人议事时始终没说过话的哈拉古夏,一双茶色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阿茨翠德,想要从他身上那股令她倍感亲切的气息中找出答案。她总觉得自己很熟悉这个味道,但它并不属于眼前这个灰黑色头发的男人,这古怪的认知差异促使她一直在回忆的迷雾中搜寻。现在,她终于想了起来。
“阿茨翠德。”她轻轻唤了一声。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转过头,平视着她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明白,是时候说出那件事情了。他为什么让他们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以及为什么能战胜一个将军的原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正打算告诉你。不管怎么说,你是她的旧友。”阿茨翠德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必须先确定一件事。”
哈拉古夏与他四目相对,胸膛一片冰凉,不好的预感在慢慢扩散。“是什么?”
“欧蕾丝塔也曾携带着王的命令,前来求见济伽,和今天的我一样。你见过她吗?”
“见过。我们谈得……不太愉快。我猜这大概就是她不愿意再见到我,这次换你过来的原因吧。”
原来如此。她到过这里,却未能达成使命,被拒绝后,在回程途中遭到刹耶的人伏击。
阿茨翠德走近哈拉古夏,拉住她的一只胳膊,“她死了。离开这儿之后,死在了回程的路上。我希望你能够知道,她是被刹耶杀死的。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证,但只有这个可能。欧蕾丝塔死后,我吃掉了她的血肉。”
哈拉古夏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这个带给他如此噩耗的男人,瞠目结舌。
原来,这就是她觉得他的气息让她无比熟悉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吞食了欧蕾丝塔的缘故,吸收了她的全部雷压,这才有了双倍将军的力量。这亦是阿迦述王派遣他执行任务的原因。
阿茨翠德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很遗憾,那成为了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哈拉古夏一直看着他。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闪耀在他紫黑色的眼睛里,对她微笑。
但片刻之后,欧蕾丝塔的幻影就消失了,哈拉古夏终于承认,那名挚友已经离开了自己,而她除了接受现实外,没有任何办法。
泪珠滑落眼眶,哈拉古夏在一动不动地凝视眼前的男人十秒后,忽然身体前倾着倒入他的怀里,掩着脸呜呜哭泣。
平常总是将思绪裹在冷漠面具下的这个女人,此刻看起来显得充满了情感,既娇小又无助。阿茨翠德静静站着,单手托住她的后颈,任由她伏在自己的身上抒发痛苦。
萦绕耳边的抽噎声折磨着澈尔的心。他能够想象她的悲伤,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她们两人从孩提时代起就认识了,欧蕾丝塔对哈拉古夏的重要性,连澈尔这个老战友都望尘莫及。虽然他承认他对哈拉古夏借阿茨翠德胸膛聊以慰藉的这个举动有些吃醋,但是必须让她释放出自己的悲伤。因此,他默默守护在一边,没有上前打扰。
如潮的悲痛退去后,哭泣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息。哈拉古夏没让澈尔担心太久。半分钟后,她抬起头,眼泪从她脸上消失,只余下几条淡淡的泪痕。她的面容重新恢复了往常的沉静和冷艳,但是那温润如玉的茶色眼眸却迸发出炭火燃烧一般的鲜红,充斥着某种钢铁般不可动摇的意志。
“——我带你去见王!”
III
“有没有搞错?!”当哈拉古夏一行人领着阿茨翠德通过济伽王宫殿之外的走廊,与守候在那里的墨里厄将军狭路相遇时,后者脸上沉郁的表情,简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墨里厄把一脸无奈的渥兹华拽离人群,退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听见,悄悄地质问道,“你们还真的把他带进来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都已经这样了,你怪我也没用。”渥兹华抚摸着下巴,埋怨道,“不如让事情尽快了结。”
墨里厄不满地瞪着这个试图推卸责任的同伴。渥兹华想让他去通报王,尽早安排阿茨翠德和王的会面。但是墨里厄的内心却拒绝这么做。“王和那个男人谈了很长时间,这会儿才刚刚睡下。今天怕是起不来了。”他一面对王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忧,一面又暗自庆幸阿茨翠德没有早进来一分钟,完美地避开了一场尴尬的偶遇,“我们不能让阿茨翠德见到那个男人。”
“呵,”自从将那个男人纳入麾下后,王就把自己仅有的清醒时间都给了他。渥兹华时常怀疑,将那样的男人留在身边是否明智?一个人类,一个来自敌营的男人,不可能真正屈服。但是济伽王用他惯常的固执和强硬,压下了将军们的疑惑。王在等待他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渥兹华则等着他露出马脚的那一天。“不用担心。反正他除了王的宫殿和自己的工作室外,哪儿也不去。他们不会碰到的。”
昏暗的光线中,两个将军交换了彼此的眼神。然后,他们转身走向原地等待着的哈拉古夏三人。
“你不能见王。有事可以找我商量。我会为你转达。”面对阿迦述王的使者,墨里厄语气严苛,好似在考验着他的决心。
“不行。”阿茨翠德坚持,“我只与济伽一个人说。”
“王已经安歇。你恐怕得等到明天了。”
“没关系,多久我都愿意等。”
“阿迦述在哪里?你们的军队在哪里?”渥兹华冷不丁地问道,狭长的眼眸中充满了狡黠,“几十年没有消息,好像从这颗星球蒸发了一样。在和刹耶捉迷藏吗?”
“无可奉告。”阿茨翠德绷紧下颚,使劲白了他一眼。他早就料到会被问及这个问题。所以他才特地换上了早些年在欧洲生活时穿戴过的意大利贵族服饰,好让自己看上去和从前没有区别。“可以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吗?当然,睡走廊也勉强可行。但我不想弄脏我这身衣服。”
“我们会给你安排的。”墨里厄用冰冷的声音说,“但是记住,使者的身份并不能使你拥有随意出入我方领地的权利。在你的住处等候我王传唤。其余时间不准乱跑。否则,我们就消灭你。”
IV
这天剩余的时光,阿茨翠德基本是在一个四米见方的房间里度过的。
就招待来宾的规格而言,这间屋子完全不及格。它只有少量的家具陈设,最有价值的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