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中,飞机缓缓降落在跑道上。许然赶紧解除飞行模式,置顶对话框立刻弹出一连串信息——
“宝宝,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我已经飞奔到机场了,你出来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下飞机了吗?走路别玩手机!”
许然看着屏幕上一句句“废话”,心里滋啦滋啦甜得冒泡。四个月没见,这人还是那个一条消息能拆成几句发的黏人精。
俞轼那部戏的选角结果迟迟未定,这空档儿也也不便离京,许然扯了个慌跟徐扬请了三天半的事假,连上周末好歹是个小长假。
她特意选了靠过道的位置,通道口的指示灯刚一跳绿,就挤进了第一批下机的人流里。
一路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接机口的俞轼。
四个月过去,他的板寸早就长成一头顺毛,此刻他头发抓得松散,口罩遮住脸,手里却捧着一束淡粉色的玫瑰——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等心上人。
她的脚步随着心跳一起加快,而那块穿着黑色T恤的“望妻石”也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活了过来,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月牙,大步迎上来。
花束被挤进俩人之间,包装纸窸窣作响。
“想你了。”他声音闷在口罩里。
“有多想?”
俞轼一把扣住用她的腰,几片花瓣飘落在俩人交错的脚步里。摘下口罩的瞬间,他的唇已经贴在耳畔,“你说呢?我现在就想把你塞进车里立刻回家。”话音未落,他低头重重亲了一口,又趁许然没反应过来时迅速分开。
“公共场合!”许然耳根烧得通红,下意识环顾四周。
“没事,没人认识我。”他笑着接过行李箱,另一只手捏上她后颈,眉头忽然一皱,“瘦了。你们公司降本增效全降到食堂上了?不过那姓徐的批假倒是爽快。”
“这次是表姐结婚做伴娘,”她任由他揽着自己往停车场带,突然歪头冲他眨眼:“下次得换个理由,我就说——心被偷走了,我得去报案?”
俞轼突然捏住她下巴:“报案?贼喊捉贼吗?”
两人对视一秒,突然同时哼起某音爆火的那首“盗心的贼”又一起笑倒在对方肩上。
他就势在她发顶亲了一下:“给你了,不用还。”
公寓门在身后刚合拢,俞轼已经铺天盖地吻了下来,许然险些站不稳,被抵在墙上时她揪住他的T恤下摆往上卷,上衣就这么被她胡乱扯下来扔在地上。
他们纠缠间踉跄着退到窗前,她反手拽上窗帘,彻底隔出一方昏昧的天地。
片式茶歇裙的系带在他指尖下轻松一松,就软塌塌堆在脚边,他贴近时,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扑面而来,混着肌肤蒸腾出暧昧的温热。
“你洗过了……” 她微微偏头,“那我……”
话没说完就被拦腰抱起,“一起。”
直到入夜许然才下床从衣柜里扯下一件他的短袖套在身上走到客厅晃悠。
客厅比上次冬天来时整洁了不少。“你什么时候学会收拾房间了?”
“为了迎接你啊。”俞轼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总不能让你来这儿还给我收拾屋子当家政吧?”
许然抱着腿坐进沙发里,看他把玫瑰一支支插进花瓶,认真摆弄着花枝。
说来也怪,两个人同居到一起,居然没经历过什么磨合期。
俞轼总爱把穿过的衣服团成一团扔在沙发角落。她收拾的时候,有时候会摸到里面裹着的汗湿护腕,或者半包没吃完就变软了的口香糖。
两个人的衣服刚好攒够一筐,她就丢进洗衣机,等提示音"滴滴"响起,她只需要发布明确的“指令”:“宝宝,睡觉前记得晾衣服啊,裤子用裤夹,别用衣架”,过不了一会儿就能听见他趿拉着拖鞋过来的声音。
从超市回来,购物袋子永远在他手上,也总会腾出一只手出手牵住她。许然不喜欢更换床品时抖落的灰尘,他每次都会把她推到客厅,自己一个人搞定。
钱上的事倒是争执过几次。比如恋爱前俞轼付好的半年房租,她坚持要AA,他死活不同意。后来折中想了个办法:每个月各自往一个账户存点钱,当作共同开销,美其名曰——“17号项目组资金”。
第一次存钱那天,他非要拉着她拍张“项目启动会”合照——俩人的家居服外套了件西装外套,举着酸奶干杯,结果许然笑场了三次才拍成。
等她回过神,他已经挨着她坐下:“我点了烧烤,冰箱里还有特意给你买的酒,整两杯庆祝一下。”
俩人就这样肩膀沉甸甸的靠在一起,让踏实的生活暂且归位。
吃饱后的许然一点儿都不想动,躺在俞轼腿上刷手机。短视频里专家正分析“生理性吸引的时效”,她抬手把手机怼给他看:"你说,咱俩是不是属于生理性喜欢,不然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当然是。”他叉着一块西瓜凑过来,“但我还是智性恋。”手指点了点她太阳穴,“所以许然,我全身心地爱你。”
许然翻身跨坐到他腿上,就这他的手叼那块西瓜,冰凉的汁水含糊在嘴里:"俞老师这4个月没白练啊,把这么肉麻的台词说得如此自然。”
俞轼猛地托住她后腰,“实话实说不需要调动技能。”
假期的日子像被拉长的糖丝,这些天,除了许然偶尔处理工作,他们逛街、吃饭,但更多时候,久别重逢的俩人恨不得无时无刻缠在一起,仿佛要把分别的日子都补回来。
像往常那样,她当观众,看他即兴表演某部电影的经典片段;他当老师,验收她的吉他学习成果;深夜窝在一起,为电视剧里配角的一个眼神争论不休,气得她只能采用语言攻击——“你是不是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当然最后还是许然先服软告饶,“错了错了我不敢了。”
电视剧看到一半,俞轼忽然从抽屉里摸出个U盘:"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啊?”许然从薯片袋里抬起头,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咦~不会是…….”
“想什么呢”俞轼用U盘轻轻敲她额头,“我的黑历史合集。”他故意压低声音。
屏幕先跳出一段画质模糊的微电影。十九岁的俞轼穿着蓝色衬衫,和女主角对戏时耳朵红得能滴血。
“你第一次拍?这挺好的啊,就是青涩一点而已。”
俞轼用抱枕挡住半边脸,"当时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帅,现在简直公开处刑。"
画面突然切到下一个文件。板寸头的俞轼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在篮球场边猛灌一口饮料,突然把瓶子捏瘪扔出去——全程没有台词,只有额角暴起的青筋和倔强的表情。
“这是你拍的广告?”许然瞪大眼睛,薯片都忘了嚼,“等等...这广告我看过!当时还跟梦婷说,这小哥满脸写着不服,挺带劲儿啊!”
俞轼抢过她手里的薯片:“导演非要我演输球,我就想象打野球输给了老大爷,这还能忍?”
许然突然按下暂停键,指尖划过屏幕上他二十岁瘦削倔强的脸颊:“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啊,虽然是我单方面见的。”
俞轼把U盘拔下来扔到茶几上:“现在也不晚。”
她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俞轼侧头看她:“想什么呢?”
“我在想,”许然轻声说,“这里才是你正轨的生活吧。我总觉得那半年像一场温柔的梦。”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正轨生活。”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多情话了?”
“是许老师调教得好。
窗外,北京的霓虹淹没了星光,而这里,吉他斜靠在墙角,电钢琴架在窗边,篮球卡在沙发和墙的缝隙里,每一处都被标记了俞轼的领地,将喧闹隔绝在60平米的公寓之外。
首都机场T3航站楼,俞轼把那枚姬发的玉环塞进到她手里,他低头蹭她鼻尖,“下次换我会昆明,等着我。”
许然把额头抵在舷窗上,云层之下,北京城已缩成一片模糊的灯火。她摊开手掌,玉环在空调冷风里慢慢褪去他的温度,只剩沉甸甸的润——他把心交在她手上,烫得她眼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