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在车里醒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显示6:28分。她低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俞轼的外套。她轻轻攥了攥衣角,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微的褶皱。
“日出了。”俞轼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喉结微微滚动。
“穿上,下车”许然掀开外套递给他。
他们并肩站在草甸边缘,静静看着金红色的晨光浸染云层,远处的山峦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许然仰起头,天光蔓延间,她只觉得眼眶发热。
俞轼转头看向她,轻轻将她揽进怀里。许然没有抗拒,将脸埋进他的肩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某种清爽的沐浴露,混着北方松树针叶的干燥绿意。
这一刻,暧昧已退居其次,是无声的安慰,是两个失意的年轻人在晨光中短暂地依偎,给予彼此未知前路的勇气。
“很美,对吧?”俞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温柔,“我的第一场戏,在新疆的日出中,少年姬发一人一马,满身伤痕,终于回到家乡了西岐”。
“走吧。”许然双手搭在俞轼的肩头撑起身,低头擦掉滑落的眼泪,故作潇洒地说着俏皮话:“充电已完成!”
回程路上,许然侧头看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后退。她放下手机,按开车窗,风就这样突袭一般灌进来,隆隆地拍打在脸上。她清楚知道——两条平行线,一条通往繁华都市的写字楼,另一条通向光影交错的片场——他们的世界本不该交集。
客栈老板正在晾晒床单,看见两人从大门进来时,意味深长的光在两人之间快速扫过,了过然地晃了晃手里的夹子:“给你们留了早餐,稍等我热一下!”
“谢谢您啦!帮我送到门口吧,我想回房间里吃。”
老板疑惑地看了俞轼一眼,没多说什么:“好嘞,等着。”转身走向厨房。
许然亲昵地用手臂碰了碰俞轼:“我先回去洗澡了,突然感觉特别累,可能是骑马累的,浑身酸疼。”也许是没休息好,她的声音有些粘哑。
“好,你快休息吧,晚上叫你。”俞轼点点头,目光追随,直到她消失在楼梯拐角。
回到房间,许然迅速看了眼高铁票,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按下了确认键。“够了,就到这里吧。”她轻声对自己说。
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许然轻手轻脚一路拎着行李去前台退房。
“这就回去了?”老板接过房卡,“要不要叫小俞送你?”
“不用不用,公司临时有事,得先走了。”许然轻靠在前台,眼睛瞄向二楼俞轼房间的方向。
老板点点头,痛快地把房钱退回。
“谢谢老板这段时间的照顾,生意兴隆啊!”
高铁站里,灯光冷白刺眼,许然穿着那件俞轼临时买的灰色毛衣,攥着车票排在队伍末尾。前面有个背着吉他的小伙子,琴盒上花花绿绿的满是贴纸。她想起俞轼,想起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的样子。
耳机里恰好传来陈奕迅低沉的嗓音,那句歌词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这趟旅行若算开心,亦是不负这一生。”
她按下暂停键,打开微信,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输入:
“小俞教练,我先撤啦,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在荧幕上了吧!祝星途坦荡,一切顺利!”
已是中午,俞轼正用软布轻柔擦拭着吉他。手机屏幕亮,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突然将吉他放在一旁,愤愤地后倒在床上。
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有点恼自己昨晚那个未完成的吻。不然,至少普通朋友也该有个正式的告别吧。
门外传来老板的声音:“小俞,许然把墨镜落在前台了。”俞轼猛地坐起身。
拉开门,老板递过墨镜:“这墨镜不便宜诶,给你个机会,是寄回去还是送回去,你看着办吧。”
在许然发出信息的两个小时后,俞轼终于回复:“许然同学不够意思啊,下次见面我一定好好宰你一顿。”
许然关上手机,歪着头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