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斥候走进大帐站住,抱拳行礼道:“报元帅,折方大军已到我商方大营外三里处。”
“好,你去告诉折公,让南方诸国的军队继续前进,我与诸位师长要亲自去迎接他。”斥候面朝拔伯而后退,到了帐门处转身而去。拔伯又朝诸将吩咐道:“师长千虏,你去安排人帮折方军安置器械营帐,再抽一个行的人在大营空地间摆上座位,设酒食犒劳折方。”诸将也都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前来会师的南方十七国合军。
权囚拿起帅席边上架着的金钺,便领麾下师长走出大帐,各自登上战车。侍卫将中军大帐外旌幡还有大纛举起,插在对应师长的战车上,两支六节伞盖大纛,一支置于元帅战车上,一支交给了权囚的侍卫。大纛上六节伞盖晃动着,十二辆战车就颠簸着向敞开的营门外驶去。
车队在营门外接近百米的位置停下来,士卒沿道路两旁紧挨着列队,右手撑立长戈,左手按刀,神情严峻。
哗——一声锣响,阵阵擂鼓声从五十丈外道路弯折处传来,南方诸国大军从拐角后转了出来,几面折字大旗赫然飘荡。
“停——”一骑马鞍侧边插立着元帅大纛,手握金我,背插四面军旗的侍卫在靠近折方军队处缓缓停下,伸出手,威声喝令道。折方大军停了下来。那侍卫继续喊道:“请贵军使者出列传达!”于是从折方军中一骑马侍卫,举着支四节伞盖纛旗出阵。
商方侍卫牟足了劲高声传令道:“我大商天子所命元帅,拔伯囚与十二师师长,率天子之师已等候,贵,南方十七臣国合军多时;请,贵军统帅折公后之与六位师长,仅,领侍卫入营会面;我军,已备好酒食,款待贵军,全军将士,”蜡黄的脸上太阳穴处青筋涨起,“大军,暂停原地,等候调遣!”最后八字一字一顿。
“唯!”折方侍卫回答,勒马回身向军阵深处奔去。
元帅权囚远远地审视着折方军队,参照己方使者,还有兵甲长度,这折方士卒竟然个个身材高大,站姿挺拔,张望整个前阵,凛然杀气迎面冲来,似乎还有某种近乎杀气又比之扭曲畸形的气氛;老权囚也说不上来,只是在心中暗暗赞叹,这人称南方诸侯“郁岭”的折公姒后之,绝非浪得虚名。
商方使者处,于折方军阵中,五辆战车稳稳的驶出,为首的华美大车由四头狼面龙形的睚眦拉动,手持金我的使者在马上朝折公姒之弯腰行礼:”请。”使者说道,用金我指向权囚军大营。
身披典雅甲胄,位高权重的折公也揖手向传令的士兵还礼。于是折公的大车就领着四辆师长的战车,在商方使者的引领下朝商方大营开去。
折公方五辆战车在元帅权囚战车十几步外停下,元帅权囚手握象征军权的金钺拱手行礼,双方师长也都互相行礼;礼毕,元帅权囚直接走下战车,晃晃手示意想要跟来的师长们不用,就满面笑容就朝着折公走去。折公见势也走下战车朝拔伯走去。两人笑着一走近,权囚就拉过姒后之的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托住姒后之的手肘,道:“自从上次分别已经两月有余啦,这两个月来为兄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早日与弟会师。”
“啊,弟又何尝不是,只是弟生性驽钝,又学艺不精,加上南方村野匹夫哪里比得过都城山朝的子弟勇猛;这两月来被虎夷阻挡,艰难前行;一直是想早日与兄长会师,哈,” 折公笑着低下头摇了摇,又看向拔伯,“奈何兄长一路高歌猛进,实在追不上啊。”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拔伯回应说弟莫要谦逊,接着就和南方的四位师长互相行礼,一阵寒暄后,拔伯留心扫视了一眼诸位将领。之后便拉住折公的右手,自己右手朝向自己的战车,说了声请,就牵着折公登上了车。
在车上,权囚两手拍拍车前扶手,指着道路两边的武士得意地问道:“弟看我军将士如何?”
后之左右环视,笑着回答:“朝中大臣们一直说,陛下最信赖的将领,除了王后妇嬴,就是兄长,又尤数兄长立功最多,为陛下压服驱逐土方、巴方、宙方、鬼方等有十余国,甚至还尽灭了祝方,在匕入城东用祝方两万人头筑了京观,真是壮举啊。弟虽然与兄相交日久,但共同征战还是头一遭呢。”
“欸,欸,都是陈年旧勇的事了,你提他作甚啊。”老元帅说,却喜形于色。
后之笑着继续说道:“今日一见,‘坐门老狮’果然名不虚传啊,即使是与己方军队会师,士卒一个个也还是,枕戈待旦,如临大敌。”权囚听到这里原本咧开嘴的笑容突然僵住,即是心中不悦。
车队驶入营中,拔伯回首狐疑地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命令车队停下。轻快地下车,一边大步朝一座十丈高的哨塔走去,一边将金钺插进身后系盔甲的腰带里,顺着梯子,如同壁虎一样敏捷的爬上去了。不知怎么回事的折公也猫着腰,满脸疑惑又谨慎的从车上下来。
不久,权囚从哨塔上下来,向着姒后之走去,用好像斥责,又顾及对方脸面而兜住,故作温和的语气质问道:“不对吧。”
“哪里不对?”折公挑起眉头,睁大眼睛。
“当初陛下诏令是折方率南方十七国,登人七万,战车一千五百出征。我放眼望去,你这并不到七万人吧,撑死也就四万而已,难道说在与虎方作战的两个月里折方阵亡有三万余人?这两月来一直互通军报,折方的情况我也一直关心着,折方战况实际如此惨烈?师长也只有四位,我说之前见到贵军师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况且你这战车起码有六千多辆吧。那么多战车,可以说得上是倾国之力,折候为此战竟然如此卖力?”
折公听完忙笑着鞠躬作揖解释说:“兄长莫怪啊,忘记解释这件事确实是弟的疏忽。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南方地动,折方边境一些村庄也被波及,加上今年进入春季以来,干旱少雨,不得不组织军队开凿沟渠,引水灌溉,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所以为了弥补,才带了六千辆战车。”
“哈哈哈,原来如此,是为兄多心了,这人上了年纪,一些事不说清楚就是想不通。”权囚摆手摇头,轻描淡写的自嘲了句。
“兄长也是职责所在啊。”
于是两人就回到车上朝折方军队驻扎处驶去,另一方面师长千虏部下也引折方大军去往预备驻扎的地方,并且备好了伙食。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就在折方驻地举办了宴会,将士们一起痛饮美酒,大快朵颐菜肴。武士们擂动大鼓,吹响号角,拍击铜锣;军妓换上月白色纱衣列成一排,扭动婀娜的身子,击掌应和军乐节拍。
叮,叮,叮铃,叮铃溪水叮铃,邻近草头细听,莺鹰静立盯盯盯;叮铃溪水叮铃,蜻蜓水上定停,粼粼流水粼粼,银鲮盯紧蜻蜓;忽忽忽,银鲮越水噙蜻蜓欢欣,纵纵纵,莺鹰掠过擒银鲮。唔,营中钹铙当当,将士载歌载舞;唔,落叶悠悠落在水面波纹圈圈,微风轻拂细流涟漪层层,粼粼流水粼粼,溪水叮铃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