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子挥动拂尘，于所有人面前竖起一道白雾墙，高声道：“你们速速下山，这个魔头由我来对付！”

他手中武器直指原重雪，魔尊冷言道：“好胆识。你们在人间为非作歹，敢问九重天上最尊贵那位，可知道吗？”

散仙扬了几下拂尘，似乎是在蓄积法术：“原重雪，你们魔界还没被天神揍老实吗？”

原重雪眉毛倒竖，几道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那散仙。周围大块大块的雾气顷刻间被撕碎，雾气化成水落在地上，山顶像是下了一阵温柔的春雨。

“我有些事要问你。”原重雪再度出手，一步瞬行到小散仙面前，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这仙人与他实力相交太过悬殊，被原重雪掐得一时间喘不上起来。

还是原重雪先放开他，又补上一击，正巧打到散仙膝盖处，疼得他双腿发软，站不直身子。

散仙吃痛捂着伤口，眉头紧蹙：“你为何，为何，莫非你也得知了......"

“得知什么？”原重雪逼问道，“天神已死，八荒无人不晓，只有九重天还忙着粉饰太平。”

他话语中鄙夷之情更甚：“尔等神仙自诩救世之主，实际上不过是一群骗子！你现在还有机会，告诉我鹤濯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也不是你等妖魔能作祟的理由！”小散仙抹了一把伤口处的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原重雪来不及打断他，眼前金光大盛，光芒照亮了整个山头。

灼热感扑面而来，混杂着血腥气息，散仙对着原重雪打出致命一击。

魔尊不耐烦地挥手挡开，将朦雾般的金光全部撕碎，散仙见这样的法术对他都毫无用处，面色惨白，身形不稳倒在地上。

“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性命，我有其他的事情问你。”

“天神是如何陨落的？为何都说他不可复生？你们九重天又为何要封锁消息？”。

那散仙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冷汗打湿了两鬓头发，一语不发。

“回答我！”原重雪怒喝道。与此同时，山石地面开裂，又给了小神仙一记重击。

散仙大叫一声，目光愤恨：“原重雪！你，你居然敢妄自对九重天的神仙动手，魔界是想同我们宣战吗？“

原重雪轻蔑一笑：“没了鹤濯，你们远远不是魔界的对手。”

他打了个响指，无数根琴弦瞬间缠绕在那散仙身上，勒得对方皮肉渗血，短促地几声呻吟后，那散仙紧紧抿上嘴，再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琴魔无声无息地来到山顶上，向原重雪行礼。

“拖回魔界关起来，务必问清楚他天神之死所有相关事宜。”魔尊一头紫发肆意在空中飞扬，山野间灵草荧光烁烁，飞过他的眼前， “至于你拜托的那件事，我们完全可以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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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回过头，脚步也轻松了几分，蓄积在胸口棉云般的压力也少了几分。

现在他只需要找到鹤濯，将对方唤醒，编造出一个“他与神仙对峙无果，最终救下人类小孩”的故事就可以了。

等到原重雪真的到达那片青绿之地，却不见对方的身影。

绣球花被鹤濯压出来一个人型，细碎花瓣黏在地上，柔弱的花茎十分委屈，贴着土地抬不起头来。

原重雪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鹤濯醒了，他并没有躺在花团锦簇的山脚，顺着风吹落满山的浮光。

原重雪转身欲走，不敢久留，生怕被对方发现，急匆匆地正要离开绣球花地。

突然从双肩、双掌、两处膝盖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他试着用内力挣脱，痛感越来越大，将他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尤其是膝盖，犹如千刀万剐击碎骨头，原重雪喘着粗气，还是没能支撑住身体，直直跪在了地上。

金饰碰撞到一起，琳琅万响，褪去药农伪装的鹤濯出现在他眼前。

这真的不是错觉，鹤濯确实长高了一点，高出去的不是斗笠。

鹤濯没有在看他，而是端详着掌心中的绣球花。

一场青蓝色的小雨从鹤濯手中降落，在地上汇聚起一个小小的花冢，无尽夏娇弱花瓣掩盖出不足脚踝高的土包。

鹤濯抬眼，他的眼角有花瓣雨露的湿意，一寸目光，一簇繁花一梦长。

他走上前来，用手掐住了原重雪的下巴，叫他抬起头来，又蹲下身，与这魔头贴的极近。

“聊聊呗，”鹤濯眼瞳星悬碧落，“你将方才那个仙子带去哪里了？”

原重雪张了张嘴，他不知道鹤濯看到了多少，只能揣测着对方的意思，顺着梳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双肩处疼痛猛地加重，骨头缝隙被活生生劈开，原重雪痛的眼前一黑。

他怎的就差点忘了，九重天上的人各个看似仙风道骨，实则道貌岸然，心狠手辣。

天神更是其中最为狠厉的一个。

“招摇山有蹊跷。”鹤濯居然还有耐心同他解释，“所有人间炼丹炼药之地，都是依靠神仙所赐予的雨露，炼制人间没有的药物，用以治病就医。”

奇怪，鹤濯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个。

“可是现在，反倒成了人们为神仙炼药，”鹤濯眯了眯眼睛，“这是事态最不合常理的地方，你能听懂吗？”

他语气十分平淡，身量也不如原重雪高，依然像个刚发芽的梨树，可最后一句话却差点让魔尊发起抖来。

“这是关乎八荒安宁的大事，你能听懂吗？”

记忆深处更加振聋发聩的声音传来，原重雪只觉得一口血腥味涌上喉咙，五脏六腑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天神就是天神......就算是失忆了、能力倒退了，也远远超出九界八荒的所有生灵。

“我知罪。”原重雪艰难地笑了笑，“那仙子和我之前有过节，是我不好。你有什么想问他的，我便帮你一起询问，如何？"

鹤濯的眼瞳更深邃了几分，原重雪见忽悠不过去，只好放低姿态。

他甚至蹭了蹭鹤濯捏住他下巴的手，十分讨好：“那你说如何，我都听你的。”

周身所有压力都消失了，刚刚几乎要命的痛感仿佛没有来过。原重雪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双腿，抱怨道：“你总是对我下这么狠的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鹤濯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没你岂不是更好。

他伸出手，残余的两瓣花丛指缝滑落：“把那小仙人放走，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