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过去，哥谭市的罪犯们知道了新人“义警”的出现——听说她有着伟岸的身躯，粗壮的四肢，类似蔬菜的外貌，和小小的豆豆眼。

她的名字是蔬菜之王。

对此，见过本尊的毒藤女十分不悦，那种诡异的东西根本不是蔬菜！更算不上是她的宝贝植物！

当然监狱里的传闻，卡萝尔，也就是蔬菜之王本人，完全不清楚，她依旧进行着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蔬菜批发，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哥谭市的新义警。

不过由于蝙蝠侠刻意删掉的监控画面，还没有人知道蔬菜之王就是这一片小有名气的批发商卡萝尔。不过就算被别人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只要不影响到做生意就行。说不定她还会把这个作为产业的宣传语——“想吃会变身的蔬菜吗，请拨打670-829-1006，蔬菜商卡萝尔将为您服务。”

她根本没有遮掩行踪的意识，当然，头痛的只会是帮忙的蝙蝠侠了。

这一天，卡萝尔计划去大都会运送蔬菜，这是她的第一个跨城市订单，不过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并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但在回去的路上，她很不幸地遇到了恐怖袭击。

几十个蒙面壮汉对人群进行无差别的扫射，轿车一辆一辆地相撞挤压，其中甚至还有几辆校车。在人群的尖叫声中，火光、尘土还有碎玻璃在半空交错，有人中弹倒地，有人被卷入混乱的车流。

街角处一家三口正在躲避恐怖袭击，可他们的孩子实在太小，婴儿控制不住情绪，哇地大哭起来，她的父母着急用手捂上，但太迟了，对方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一位戴着面罩的恐怖分子听到了声响，狞笑着举起枪，卡萝尔看准时机朝车窗外丢出种子——这次是西兰花，绿色的身影飞速膨胀，但是不等蔬菜人出场大展身手，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红色披风，蓝色紧身衣，胸口大大的“S”标志，还有外穿的红色内裤。

原来义警们都喜欢穿紧身衣吗……卡萝尔不太理解这种搭配的魅力，不过肯定有可取之处，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爱这么搭配呢。

很快，街角的麻烦就都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蓝大个解决了，不等她下车去探查情况，只见新出场的义警警惕地打量着几乎有两层楼高的绿色西兰花，然后一拳将西兰花揍飞了出去，镶在墙上变成了蔬菜饼。

“啊啊啊啊啊———！”卡萝尔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蔬菜战士会被揍飞，还是这么轻易的一拳，在战力上一般都是她压制别人，这个蓝大个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我的西兰花！！你！你对它做了什么！”卡萝尔叫喊着奔下车，西兰花从墙上栽了下来，倒在绿化带里，因为头重脚轻，它半天爬不起来，很是可怜，卡萝尔只好把它缩小，再重新放大。

克拉克·肯特看着这个女孩在自己面前表演大变活菜，一时震惊失语，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接地气的能力。第一次看到这种巨型的植物战士，他还以为是毒藤女新研究出来的什么作战方法，大都会什么时候出现了新的超能力者？

不过伤员最重要，克拉克先是带着一家三口躲进安全的地方，处理好后，他一转头就看到女孩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的身后是将惊恐尖叫的恐怖分子举起来暴揍的蔬菜大军，只一会儿不见，蔬菜的种类多了很多。

胡萝卜在指挥交通，卷心菜在救助伤员，西兰花正在处理被砸晕的敌人，好像……混乱基本被处理完了。克拉克松下一口气，看来这个超能力女孩并不是什么坏人。

“谢……”

“你把我的西兰花扔了出去。”

冰冷的陈述。

克拉克感到有些棘手，他试图去辩解自己只是不知道她是新出现的超级英雄，“我把你的蔬菜认成了破坏城市的坏人，抱……”

“等等，我好像认识你，”面前的女孩突然眯起眼睛，她仔细观察着克拉克的服装，还有他的脸，虽然她是一个脸盲，“红色、蓝色……这个配色……我知道了！我听说过你，你是不是美国队长！”

“啊？”

“嗯，你是……美国队长……吗？”这次的语气迟疑了很多。

“我是超人。”

“抱歉。”

“没事。”

“……”

“……”

太尴尬了！！卡萝尔简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那些穿紧身衣的难道不是都长一个样吗！她真的看不出来啊！看到蓝红她就只记得美国队长了……

她勉强维持着微笑，灰溜溜地打算上车，却发现自己运送蔬菜的皮卡不知道被谁的车撞进了路边的商店里，整个车头都扁了，车身也凹进去了一大块儿，玻璃全都碎了，这辆车铁定报废。

看着女孩对着一个破损的货车愁眉苦脸，超人想了想，礼貌询问她：“或许，你需要帮助？”

……

其实你最大的帮助就是借我坐车回家的钱。卡萝尔在半空冷漠地想。

好大的风啊，这是卡萝尔上天之后的唯一想法，吹得人脸痛，不愧是超人，就连脸皮也有超级力量。她努力抬头向上看，双手死死抓住超人的肩膀，这种出行方法可真是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几分钟前，超人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还以为超人会借钱给她买车票，欣然答应了下来，因为她没有现金，手机在下车的时候太着急，摔出去碎了。

但是她没想到坐的竟然是超人牌顺风车！

好不容易脚踩到地，卡萝尔皱着脸勉强对超人说了句谢谢，颤颤巍巍走进公寓。

那可是近千米的高度！她没当场叫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超级英雄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当的。卡萝尔躺在床上，为自己泡了一杯牛奶，电视上播报着刚刚发生的事件，虽然建筑被破坏、市民的财产也损坏了不少，但是万幸，没有人死亡。

不愧是超人。

在星球日报记者的报道声中，她舒服地眯上眼睛，现在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

伊洛温听到外面传来飞机降落的声音，谨慎地探头向外看去。

是他们回来了。

不过……她记得出去了哪些人，人数不对。心脏紧张地砰砰狂跳，伊洛温按耐着惶恐前去迎接。

“暴风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在这里吗？”

没有人说话，她突然意识到究竟少了谁。

最应该在这种场景下说话的人，此时应该出声安慰的人，应该坐在轮椅上微笑的人——查尔斯教授，他不见了。

虽然没有相处很久，但教授是在她对这个陌生世界感到茫然无措的时候收留她的人，他总是那么有耐心，总是笑着叫着所有人的名字，他是这里的主心骨，他是他们的X教授。

鼻子开始发酸，伊洛温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沾满脏污的衣服和脸颊，稳定心神。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必须还要有人处理后事，显然她是最合适的那个，“先进来吧，我帮你们处理一下伤口。”

最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查尔斯·泽维尔的葬礼，在他倾尽半生心血的学校里举行。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几个孩子手捧白花，在蜡烛旁默哀后轻轻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印着查尔斯·泽维尔的头像，图案上的他保持着眺望着远方的姿势，就像在展望着变种人的未来。

他们临走前，查尔斯曾单独找到自己，他坐在轮椅上，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温和地注视着自己。

“伊洛温，我这里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内容是，在你觉得时机到了的时候，使用能力。”

“可是，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她皱着眉头，觉得这个任务十分勉强。

“你想说不确定性？没关系伊洛温，你知道我的能力的，对吧？”教授冲她眨了眨眼睛。

“……是的”她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提起来毫不相关的话题。

“我可以看到、听到很多东西，只要我想。”他用两只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而现在，我的大脑告诉我，要选择去相信你。”

“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伊洛温。”

于是，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伊洛温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人影开始后退，花朵被捡起重新接回树枝上，眼泪回流进入泪腺……周围的画面越来越快。棺材破土而出，飞机倒飞回空中，学院的墙壁破损又被装上，太阳西升又东落，一天一天，回到教授死亡之前，回到琴叛逃之前，回到镭射眼独自离开之前，回到琴“牺牲”之前，回到最初，她被带领着站在泽维尔教授面前。

她从没有尝试着跨过如此长的时间，这次的能力使用超越了身体极限，在时间重新流动的那一瞬间，伊洛温抑制不住地扑倒在地。她头晕目眩，喉咙里泛起一阵阵恶心，忍不住干呕几声后，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我的天……”是刚刚靠在门前的斯考特，“你没事吧。”

熟悉的眼镜，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是镭射眼。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可能因为刚刚干呕得太厉害了。斯考特撑着突然间变得虚弱的女孩，搀扶着她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怎么了？”有人推门进来，是暴风女，依旧漂亮的白发，健康的肤色。她看到一个女孩面色惨白地半躺在沙发上，为眼前的景象惊讶一瞬后，给这个可怜的新人到了一杯水，“嗨亲爱的，你是今天才过来报道的吗，你还好吗？”

琴也闻声过来，她站在斯考特的身边，轻声询问着发生了什么，斯考特也很迷茫，几乎是手足无措，“我不知道，刚刚、一切都还好好的，我带她进来，但是就一瞬间，她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喝下几口热水，伊洛温感觉自己好一些了，最起码她现在可以开口发出声音，尽管非常低哑，就像是在呻吟一般，“教授……泽维尔教授……”

“是的，孩子，我在这里，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伊洛温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进他温柔的，大海一般的蓝色眼眸。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呼吸，查尔斯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她想，教授一定知道了她所经历的一切，他知道了她带回来的消息。

太好了，一切都不迟，一切都还可以改变。

伊洛温心中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之后，教授应该是和战警们说了些什么，学院一直都处于和平之中。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些事情，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受伤。金刚狼中途回来了很多趟，出乎意料地，他们还挺谈得来；琴和斯考特每天待在一块儿；暴风女还是和之前一样，现在她们偶尔会约着一起去逛街……伊洛温重新认识了每一个人，以平和的方式，就像是之前的痛苦都不曾存在。

但作为超负荷使用能力的代价，伊洛温在病床上躺了很久。自从教授办公室里晕过去后，她睡了整整四天，没有人打扰她，教授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坐在她的床旁边，静静地看书，偶尔也会和她聊天——单方面的。后来询问他在那期间究竟说了些什么，教授只是笑眯眯地、并不回答。

但四天的昏迷只是一个开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大约可以超过20个小时，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她完全无法独立站立行走，又过了大半个月，这种状况才逐渐好转。

很多次，半夜，伊洛温会从噩梦中醒来，梦的内容是那些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改变，死亡、伤痛，她认识的人接连离去，可她无能为力。

但是类似于这种时候总有一人陪在她的身边，有时是暴风女，有时是琴，有的时候还会是那些孩子们。她们会立即拍着她的背安抚，或是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告诉她，一切都没事，那些痛苦不会再发生了。

当她终于可以走到草坪上晒太阳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刺眼又滚烫的阳光倾洒在地面，在伊洛温被太阳照射的那一瞬间，几乎要流下眼泪，实在太亮了。

查尔斯在不远处的树影下，轮椅停在本应是他的墓碑的位置，看上去在等她。

“伊洛温，你来了。”

“是的教授，”伊洛温不明显地笑了一下，她清瘦了很多，原来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宽大，稍微削弱了一点她的距离感，“今天的天气很好。”

“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很多。”查尔斯语气诚恳。

“不用这样，教授，那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未来。”

“欢迎你成为X战警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