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得了的?”
环翼鳄为龙谷独有,龙谷地域辽广,大部分区域安全,因此不算境寻大陆极险之地,但龙谷守龙潭与其中的环翼鳄却是身可倒山,齿能碎铁,号称天下最凶猛的野兽,令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存在。
“如先生真有本事救她,就是给了她一条命,赐予她重生,她会听先生的。”
黄绘着急:“……”这不是听不听的问题啊。
“救她是我愿,非她所求。就算医好她,她也不欠我。”
宛六雁作势撕毁认同书,黄绘将认同书抢到自己手中:“还请宛门主三思。”
宛六雁:“放肆!好你个黄绘,你竟敢与我作对?是重凤直指使你的?还是你那个堂主爹?他们是要挑衅我冠玉宫?”
“与重明门主和父亲无关……”
“那就是你这个小小的重明宫弟子想要教训我?”宛六雁,“给我把他拖下去,鞭刑五百。”
门人将黄绘带下去。
黄绘不会被鞭刑五百,这里根本没人听他的。
“为什么都这样?明明是她的错,我作为她的父亲,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将来。她不理解我,你们也都站在她那边。你们都被她骗了!你们不知她是如何忤逆不孝的,她竟想将她在世的不痛快算在我的身上,竟然怨恨我。我究竟错在了哪里?先生,你告诉我。难道你也认为她是对的吗?”
“她没有理由埋怨你。若她憎恶这个世界到无可自拔,她可以独自离开。她有得不到的东西,是她自己得不到,不是任何人令她得不到。她始终拥有自裁权力而不自裁,便没有理由将这些归罪到生下她的人身上。”
内心深处的枷锁松动,晋楚卿忽然想到自己和晋楚茗。
因复活晋楚茗而死,而终,晋楚卿从未后悔,哪怕后来侥幸还有存在,得知自己的死亡犹如笑话,他心里更多的也是果然如此的麻木,和一直以来自己憎恨有理的解脱。
唯有死亡才能解脱吗?
死之后又是什么?
是无。
他把晋楚茗视为恶煞,看不惯他的残酷、傲慢、冷血,后来他自己也变成了这种人。
是晋楚茗导致他变成如此吗?
他该怪罪晋楚茗吗?
如果他怪罪,是不是就意味着否定了自己?如果他否定自己,为什么不去改变自己?
如果他没有否定,他又在憎恨什么?
年幼时孩童的幸与不幸或许可以由他人决定,成人之后却是全凭自己了。
他无法改变过去,无法改变晋楚茗,就好像晋楚茗无法改变他,宛六雁无法改变宛朝。
一个人也没必要改变另一个人。
无论外界赋予了他们如何密切的联系,他们本质都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宛六雁因晋楚卿对宛朝的评价,内心对生出战友情,他声讨宛朝的不驯,要她还他性命。
晋楚卿没有一直顺着他说下去。
所谓生命的馈赠,在晋楚卿看来就像大夫跟病患。大夫治好了绝症的病患给予病患新生后,病患当支付一定报酬,医者却不能再拿走病患的生命。
报酬可以是物质,而很难是爱之类的摸不着的东西。
世间的情感与尊重,除了相互给予,并不会因为关系本身而存在。
“离经叛道!原来你也跟他们一样……不,你比他们还可恶,你这冷血无情的人,我是不会同意你、你们的要求的。”
不重要了。
晋楚卿昨夜已让宛六雁签了字,过了今天这最后的十五日,签字就会交给重凤直。
——
“什么?”黄绘,“怎么会这样?”
“现在还没醒,你快去叫先生出来。”冠玉宫门人。
“……可是先生说过,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扰他。”
“都这个时候了……”
黄绘:“不行,我答应先生了。我们先去圣医堂,找白易。”
十五日。
屋内的晋楚卿灵体近乎透明,灵体毫厘的间距似乎钉有上千钉子,钉子卷曲,拉扯跳舞,在晋楚卿体内膨胀交换。
晋楚卿设置的结界缓缓消亡,衣服早已不能支撑摊在地上。
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窗纸被破开,冷剑直冲晋楚卿刺来,来人蒙着面,见此情景十分惊诧。
晋楚卿虽看不清来人,却能感知到危险。
晋楚卿身下的灵冰晶莹得如同宝石,有二人自门飞来。应焕击落蒙面客的剑,重凤直擒住蒙面客。灵冰恢复原状,重凤直唤人将蒙面客带下去。
晋楚卿赤裸着透明的身体,灵冰逐渐消散。
应焕:“这是怎么回事?”
重凤直:“……”
——
蒙面客是田冠的手下,落网后指责重凤直狼子野心,说重凤直想趁应焕不在加害宛朝。
他是不信晋楚卿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才会出手。
昨天发生了不少事,除晋楚卿这里,冠玉宫也分外热闹。
戒律堂堂主以宛六雁才不配位为由,倡议罢免其冠玉门主之位。宛六雁无力招架,大受刺激,投湖未遂。
“解释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重凤直,“掌门为何说从未见过你?”
“……”
“你究竟是修仙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重凤直。
“他让我恭喜你,跟你说‘原来你善首的称号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晋楚卿对应焕道。
“……”
“我们单独谈谈吧。”
被无视的重凤直:“……”
“……”
袖子遮住手腕,绳子离开障目珠还原为谛环,房间里,晋楚卿把谛环递给应焕,说是晋楚卿让他归还的,
“——谛环何时落到他手中的?”
晋楚卿说自己只是听从吩咐,又挑几件过往佐证他的话。
应焕接下谛环:“我已有救宛朝的方法,无需他费心。”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难道堂堂灵仙,还不如他?”应焕。
“应掌门。”
一身粉缎,配白色流苏,纤腰杏眼,煞是可爱的女子推门走来,“还有别的客人。”
“……”灵族的水凌儿手中拿着图陵过来。
“——你们打算用消除记忆的方法稳住她?”
二人一怔,晋楚卿了然。
救宛朝的方法统共也没几种,晋楚卿断定他们打算复制黄昏泉水,以图陵消除宛朝的记忆。
晋楚卿:“这是行不通的。”
水凌儿:“那你的主意是?”
“渡灵。”
水凌儿:“我当是什么绝妙的主意。她那是修炼无忧导致,无忧心法调动气法,本质是她的心性影响,渡再多的灵有何用?”
心法调动气法是没错。
“气法才是给自己带来的伤害的根本,想要复原,只能先平衡她的气法。”
“你怕是不知道她的气法有多强,要多少力量才能压制平衡。”
“用我全部的灵力。”
晋楚卿扬起手,回转乾坤印暴露在空气中。
从得知谛环对宛朝的意义,他就一直在找方法。
应焕:“……”
在灵族,水仙特地说过此种方式。
从应焕处出来,已月上枝头,晋楚卿独自走在斑驳的树影中,道理来说,在绞架园他就该消失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时间回到甫湖那夜,晋楚卿房间来了一位访客。
“我记得你说过,神契不能违约,否则必遭天谴。”晋楚卿。
“我说可以还原尸身,可以唤醒谛环,可以让晋楚茗重现人世。”天阳,“从未说过那尸体是晋楚茗的,也未说过晋楚茗不在人间。”
不是晋楚茗的,复原成晋楚茗的样子。
“我并不是要与你玩文字游戏。”晋楚卿,“你要找的那个蛇纹男子,我找到了。”
“……”
“蛇纹为银色,由背部一直延续到肩膀,二十来岁的一位青年。他是灵,对吗?”
“……”
“……”
“——他在哪儿?”
“《万物初》一书中曾记载,如果献灵者愿意,乾坤囊可以无视被封印的力量汲取献灵者的全部力量,是不是真的?”
“……什么封印?”
“破世之绳。”晋楚卿。
“破世之绳的灵性比乾坤囊高,除非被封印者灵力的灵性比破世之绳还强,否则没有办法。”
晋楚卿:“……”灵性?
“……如果你是想通过我破除破世之绳的封印,是不可能的。抛开灵性问题不谈,奉献的力量,即使引导出来,也不能为你复用。”天阳,“如果你是担心戴着破世之绳,会引来荆棘灵遭其报复,那你大可放心,他是不能对破世之绳出手的。”
“……”他还不知荆棘灵已死,自己成为灵是新的荆棘灵?
“如何判断灵性是高阶还是低阶?”
“……一般来说人类的灵性是金色,为低阶灵性。普通灵的灵性是绿色,高阶的灵性分为红色和蓝色。自然存在时颜色越接近透明,说明灵性越强。破世之绳是封印荆棘灵的,灵性天然高于神器灵器的灵性,乃接近冰性的水性。冰晶灵性是最高阶的灵性。”
“你是指这种?”
灵冰悬在手上,晋楚卿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