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丝毫轻松。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萨菲罗斯。无论我以何种形态存在——无论是在这个物理层面,还是仅仅作为精神,亦或是在生命之流中——我都远超那些脆弱的凡人。‘安全’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好了,没人想听你说这些。”
“萨菲罗斯,你是不是想要召唤陨石,然后让人类消失?你知道我是生命之流的一部分吗?如果你吸收了生命之流,我就会失去一半的自我。”
【“……”】
【“你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拥有你的记忆,我都创造不出真正的你。”】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好像带着某种笃定的语气,好像自己尝试了很多次一样。
“所以你还打算实施你的计划吗?”
“喂喂,萨菲罗斯,还在吗?听得见吗?”
我起身去饮水机里接了点水,先喂给沙发上那个陷入沉睡的陆行鸟,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接着,从橱柜里拿出一副纸笔。
脑海里的萨菲罗斯沉默着。
于是我无所谓的开始写字。
他终于出声了。
【“……你在写什么?”】
“离别信。”
[给二号小弟金毛陆行鸟和一号小弟黑毛扎克斯:]
[有个好消息,我恢复记忆了。坏消息是,你们可能要失业了。我大概要去干点别的,比如毁灭世界什么的?开玩笑的。]
【“你要离开他们?”】
【“去哪里?你所谓的‘干点别的’,是指什么?”】
字迹一行行出现在纸上。
“去帮你召唤陨石啊。”
我随口应答道。
脑内突然安静了。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出租屋里显得格外清晰,与沙发上克劳德平稳却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我低着头,继续往那张皱巴巴的纸上涂抹着潦草的字迹。
【“召唤陨石,意味着彻底的毁灭与重生。那不是一场游戏。”】
“我知道啊。对了,怎么复活你来着?”
我将信写完,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身上不完整的制服,跑到了卧室。
我随手扯下一件看起来最干净的黑色连帽衫和长裤——是克劳德的尺码。啧,估计穿着会有点紧,不过总比没有强。我可不想穿扎克斯那宽大的衣服,晃晃荡荡的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为了显得自己不要那么狼狈,我顺手把一件我之前买的黑袍披在了身上。
料子轻薄,带着兜帽,往身上一披,倒是瞬间多了几分神秘感,也能遮住里面那不太合身的衣物。
我对着旁边那面落了灰的穿衣镜照了照,勉强还算满意。至少看起来不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兜帽一戴,谁也看不清我的脸,正好。
“萨菲罗斯,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问,怎么复活你。我说了要复活你的,不是吗?”
——
【“你真的想好了吗,所谓的‘复活’,并非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也不是某种可以随意完成的游戏任务。”】
【“让我重新拥有‘实体’,意味着我将真正挣脱生命之流的束缚,以完整的姿态降临于这个世界。到那时,我所带来的,你能承受吗?”】
【“也许,你会更喜欢现在这种状态的我——只存在于你的意识之中,成为你独一无二的‘系统’,随时回应你的呼唤,为你提供微不足道的帮助,比如,教你用土豆做出烤肉的味道?”】
——
我回到客厅,最后摸了一把那只陆行鸟的头。
软软的,接近尖端的部分有些尖。
”不用了,我说过,要一直陪伴你,不是吗?“
“萨菲罗斯就是萨菲罗斯。无论哪个姿态的你,对我而言都是你。”
“我从不食言,哥哥。”
“决战正式见面吧。”
咔哒一声。
我关上了门。
[4]
扎克斯打开门时,客厅内一片阴暗。
他特地回了尼布尔海姆一趟,唤醒了沉睡的文森特,现在他大概在跟爱丽丝讨论事务。
扎克斯明白前辈的状态很不稳定,按照文森特的说法,杰诺瓦会时时刻刻降临——
“克劳德……?”
那个金发的身影捏着信纸,一言不发。
“嘿,克劳德,怎么不开灯啊?我回来了!”扎克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轻松快活,他走到沙发旁,伸手想要拍拍克劳德的肩膀。
但在手掌落下的前一刻,他顿住了。
克劳德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些许迷茫和疏离的青色眸子,此刻却暗得吓人,像是两潭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任何情绪。
而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扎克斯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给二号小弟金毛陆行鸟和一号小弟黑毛扎克斯:]
[有个好消息,我恢复记忆了。坏消息是,你们可能要失业了。我大概要去干点别的,比如毁灭世界什么的?开玩笑的。]
[好吧,不是开玩笑的,其实我真的要去帮萨菲罗斯毁灭世界了]
[还要复活他什么的。]
[你们不用太过惊慌,因为我答应了要帮他。世界不一定会真正毁灭。]
[等复活他之后,我会跟他堂堂正正地搏斗一场,看到时候赢的是我还是他]
[我不是为了当什么英雄。]
[如果我赢了,我就要当盖亚的皇帝,陨石掌握在我手里,萨菲罗斯是我的头号打手。克劳德你可以当未来的星际战士,扎克斯可以做我的‘王爷’?爱丽丝来当我的科研部部长,噢,还有杰内西斯,不知道他去哪了。]
[好了,我出发啦。相信我。大概要……我也不知道多久,路途好远。]
[form——你们未来的帝皇]
[P.S.如果我一直没回来,不要把我收藏的漫画和小说卖掉!PPS.克劳德欠我的摩托什么时候还?]
看完信之后,他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不行,不能慌,克劳德还在旁边看着。
他不能让克劳德看出他的失态,不能让克劳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克劳德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稳定,要是再受到刺激…
但是……
无力,刺痛——
她,走了……
世界也要……
“克劳德,”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放松,“没事的。前辈她…你知道的,她总是喜欢开这种玩笑。什么毁灭世界,什么皇帝,都是她从小说里看来的。”
克劳德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猛地抬头。
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
“扎克斯,我要去找她。”
“扎克斯,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不是“我们要去找她”,而是“我”要去。
不是“找到她”,而是“带回来”。
——
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什么也做不到……
不能……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拼尽全力,也只能狼狈的抓住她的脚踝……
那样没用。
——
〖找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