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晚宴如期而至。

暮色如融化的金箔流淌在军部宴会厅的穹顶上，上百盏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切割成流动的银河。

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交给楚砚就好。

江浸月垂首整理袖口时，心里犯嘀咕。

量身定制的礼服在腰间空出两指宽的余量，丝绸内衬摩擦过蝴蝶骨——或许这件点缀了月长石的礼服曾属于某个被遗忘的名字，可向导尚未意识到这件衣服曾经属于别人。

当鎏金大门訇然中开时，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穹顶游弋如深海鱼群。

楚砚军靴踏上红毯的瞬间，悬浮摄影机群惊起一片机械蜂鸟的嗡鸣。

这位大红人肩章上的金星在吊灯下折射出冷冽锋芒，水晶杯里香槟气泡尚未消散，第七位举杯示好的议员已挤到面前。

楚砚连唇角礼节性的弧度都懒得维持，目光掠过对方镶着金丝边的袖扣——来自新殖民星系的稀有金属，足够买下一整支民用护卫舰队。

"您剿灭异种的英姿真是令人难忘。"议员夫人佩戴的翡翠胸针在低领礼服上颤动，精神力具象化的孔雀在她脚边展开尾羽。

向导素若有似无地飘散在空气里，像是精心调配的香水配方。

宴会厅另一侧突然漾起轻柔的涟漪，议长之女白色长袍扫过鎏金地毯时，三支正在演奏的小提琴同时走了音，却见对方满脸含春，朝楚砚走来。

悬浮摄影机群在此时却忽然转向入口，能源部长携着刚觉醒的向导小儿子闯进镜头范围。少年脖颈间抑制环的指示灯急促闪烁，却在经过楚砚身侧时突然恢复平静。

江浸月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嘈杂的心跳声、信息素与精神波动在脑海中织成荆棘，直到露台的夜风卷着鸢尾花香拂过额角。

他的哨兵终于允许他去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我对那些信息素过敏。”楚砚的吐息掠过他耳后腺体，男人在护送他去露台的时候，忽然低头抱怨。

全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于江浸月。似乎都在窥探楚砚刚刚的私语。

“我知道您很受欢迎。”江浸月的精神触梢温柔过哨兵的精神图景，宴会厅的喧嚣被他的精神屏障过滤成遥远的潮声，向导温和笑道：“我为您而自豪。”

“……”楚砚似乎想就这么摁着江浸月亲上去，但周围有太多无关紧要的人，远处，楚砚的副官正小跑着过来，急于把楚砚重新拉入宴会的中心。

楚砚喉头滚了滚，最终只是说：“等下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