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冠军从山上下来,越想越睡不着,他妈的,以前还可以和那女人快活,现在怎么就不行呢?
难道真老了?
深夜,他按捺不住,想着这几天好像搜救的频次少了很多,就还想偷摸着上山。
到了洞口,他警戒地看了看周围散着的几个蛇笼,位置都没动过。
他心松了些,把它们挪到一边。
见有动静,笼子里的蛇群开始骚动。
梁冠军蹲下,温柔地摸摸笼子,“乖!我爽过了,就找你们来玩。”
他往里一瞧,那女人还是原来的姿势,没动。
心里一阵慌。
白天他没使多大劲啊,难道……
梁冠军匆忙往里走,他放低了警戒,没注意到外面的一点动静。
他抓起汪淼淼的脖子,露出的却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假发掉在了地上。
不是汪淼淼!!
“你……”糟糕!
没等梁冠军反应过来,地上女警的拳头立马招呼了过来。
“不许动!!!”
洞口瞬间亮光一片。
梁冠军反抗着,死命挣扎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很快就被三个警察半压在地上,表情麻木的闭上了眼睛。
汪淼淼是被一阵很温柔的声音唤醒的。
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浑身疼痛。
“汪主任?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陌生的一个女人的脸。
同时,眼前出现一个穿警服的陌生男人。
警服!!
“我……”
“汪主任,你身上有伤,我们先下山。山脚已经有医护人员在了,我们都在的,后面交给我们。”穿着警服的男人快速说着。
行动间,还有两个人把担架抬了上来。
尽管,外面黑皴皴一片,尽管他们移动她的时候,身上还很痛,但汪淼淼笑了,泪水再次涌出。
终于,终于得救了!
她全身脱力,再次昏迷了过去。
天还只是微曦,李宓床头放着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李宓瞬间坐了起来。
手机拿过一看,是梁婶。
“宓囡!汪主任找着了!找着了!!”
李宓闭了闭眼,她从来没这么喜欢过梁婶的大嗓门。
“真是太好了。”李宓呼出一口气。“人怎么样?”
“活着活着!送到市里大医院去了!哎呀,宓囡,你知道这该死的人渣是谁吗?是那个梁冠军!天杀的!我还叫他哥!!这想起来我就害怕的嘞,我可是刚娶的儿媳妇!”
电光火石,李宓想到了昨天上午山上,他急匆匆往上山跑的样子。
“梁婶子,是不是在猴儿山那头发现的?”
“啊?”梁婶还在那头骂骂咧咧,被她一打断,愣了下。“对对!就是那儿!我家老头子说真是灯下黑,这地方我们都去了好几次了,那里还有个嘎啦洞都不知道!”
果然!
李宓一只手捏着床头柜的边缘。
就差一点,昨天再细心,再敏锐点,就能……
“那个梁冠军,我还看他可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呸!禽兽不如!和他爸一个德行!”
“他爸?”李宓疑问。
“是啊!他爸叫梁刚强,我们都叫刚子……”梁婶那头忽然声音轻了下去,“他爸就是个强|奸犯,把你隔壁那个陈十三的妈,就是前头我和你说过的,陈家媳妇,那个了……”
想起陈敬时当时的反应,李宓无声地长叹了口气。
李宓感谢了梁婶。
挂了电话后,她就看到屏幕上一条消息躺在了列表里。
是黄宇龙发来的,应该是比较匆忙,只有“平安”两个字。
平安两字,看着容易,其中的折磨、恐惧、绝望,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李宓再也睡不着,起身拉开窗帘。
天已亮起,墙上的花儿,她有一段时间没注意了。
萎靡了好些,但仍有一些还依然顽强的活着,即使花瓣摇摇欲坠,依然没落下。
李宓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直到李奶奶房间传来动静,才开门出去。
李宓没心思做早餐,和李奶奶打了个招呼,准备去早餐店买点,经过隔壁的时候发现门开着,赵阿姨在扫着院子,顺势也见着了她。
“李小姐,这么早!”
李宓点点头,“赵姨,叫我李宓就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赵姨笑得眼睛眯起,“李小姐也不用这么客气。”她察觉到陈总似乎对隔壁这位李小姐不同寻常,还是没改口。
李宓没坚持,道了声再见,准备往前走。
“李小姐,早饭吃了吗?”赵姨忽然问。
“早上没做,出去买点。”
“呀!不介意的话,我们这里拿点,我做的多了!陈总一个人也吃不完!”赵姨放下扫把,把袖套拉下,人跨步出来。
“不用了,谢谢赵姨。”她当然拒绝。
谁知此时赵姨目光越过她,唤了声,“陈总!”
李宓转头看去,陈敬时穿着运动服站在石板路上,正拿着运动毛巾单手擦着汗,另一只手拎着令人眼熟的早餐。
赵阿姨哭笑不得,“陈总,你还买早餐,我做的都吃不完了。”
陈敬时伸出手,淡淡道:“不是我们吃的。”
他把早餐直接放进了李宓随手拎着的小篮子里。
赵姨沉默了。
李宓也沉默了。
“这……陈敬时,谢谢!”再客气下去,显得很矫情,李宓只能这样说。
陈敬时继续擦着头发,说了句:“不用客气!你被吓到了,就当赔罪。”
她知道他说的是那把飞刀的事。
只是,她如果这么容易被吓到,就不是李宓了。
陈敬时说完,就往家里走。
赵姨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说的话,自己这个人,都多余。
呵呵笑着,打了个招呼也进了门。
李宓低头看着篮子一会,转身又走了回去。
幸好李奶奶被美食吸引,并没有奇怪为什么她这次回来地特别快。
傍晚,黄宇龙再次来到了李奶奶家。
他下午提前和李宓打了招呼,人过来的时候,带了菜和肉来准备下厨。
他早已独立,虽然出任务比较频繁,但做几个拿手菜还是没问题的,最重要的是,他想让阿宓轻松一些,即使是一点点。
他舍不得让阿宓每天沾着油烟。
他的阿宓,应该是站在主席台上、坐在谈判桌前,光芒万丈的宓总。
李奶奶吃完一顿有声有色的晚饭之后,愉快的看电视去了。
李宓坚持要洗碗,黄宇龙拗不过她,于是一个洗着一个擦着。
黄宇龙看了她眼,“洪主任的情况不太好。”
李宓一直憋着没问他具体情况,她知道阿龙会告诉她。
她一顿,水龙头的水哗啦啦都冲到了掌中,她把水龙头拧紧。
“生命有危险?”
“心理问题,救回来之后没多久就醒了,就没睡着,出现了躯体化反应。”
“现在可以去看望了吗?”
“可以,我带你去。”
说完,李宓又重新开始洗碗。
气氛再没有之前的轻松。
黄宇龙离开的时候,李宓站在门口,她拍了拍他的肩,“你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安心。”
黄宇龙苦笑,院子路灯下表情影影绰绰。“你很安心,我却不安心,你躲在这里想躲多久?”
“我能躲谁?阿龙,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想要的就是这样平静的生活。”
黄宇龙突然上前,给她一个脑瓜崩。
“嘶!”李宓一阵刺痛,“你……”
黄宇龙飞快的跑开,“走了!阿宓,记得联系我!”
“臭小子!”李宓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陈敬时站在二楼的落地窗旁边,看着那年轻身影飞快消失。
两个人关系可真不错,他想着。
能这样和李宓熟稔,熟悉到相互开玩笑,动手脚,足以说明李宓已经把那个年轻人当家人。
而不是像对他同对关系一般的人一样,保持距离,不远不近。
从这点上,李宓比她父亲,明白多了。
陈敬时想起那个时候轰动商界的新闻,始作俑者就是她。
那天,陈敬时第一眼就认出,扶着老太太、衣着朴素的女人,就是传说中那个宓总,李雍的私生女,但却是唯一的后代。
虽然李家后来极力营造出她是掌上明珠的排场,但实打实的就是一个事实,这是李家去不掉的污点。
联时和运呈,一个做物流起家,一个做新能源,有交叉但不多,类似的企业背后的故事多了去了,陈敬时原本不会注意,但李宓的动作实在太大,连他都关注到。
他想,像那样分得清、拿得起又放得下的女人,倒真是会干出大事的人。
汪淼淼头上腹部缠着绷带,有些营养不良,她的外伤并没有危及性命。另一个方面,她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开始头晕失眠、情绪低落,身上某处肌肉无故抽动着。
她默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生这样的变化,忽略掉,转头一直看着病床旁边的那扇窗户。
汪淼淼睡不着,眼睛一闭,就感觉到在一片黑暗里,有条大蛇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然后吐着舌在自己身上游走。
那黏腻腥臭的感觉,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背着自己偷偷哭,她也心痛,可她真的没办法。
主治医生评估了下,找来了心理医生会诊。
于是,在日常治疗的同时,心理疏导与心理治疗,协同小剂量的药物调整也伴随着她。
在药物的作用下,汪淼淼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