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塔站在掌心中,两股战战,使劲推着褚珊珊的胳膊,要她回去。
“危险!很危险!是那个东西!快回去!”
大喊大叫了一阵,小人居然晕了过去。
这可把褚珊珊吓了一跳。
来不及思考,她带着小人开始往回走。
空气突然寒冷了起来。
她把小人紧紧护在口袋里,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令她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跑!快跑!
瞳孔紧缩,褚珊珊感到巨大的阴影围拢而来。
奔跑的人又怎么狂奔得过死亡。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奇奇……这里有好多蘑菇……”
呼啸的风声突然停止了,褚珊珊从那阴暗的羽翼挣扎出来,一路狂奔到森林入口。
她回头,这时才突然意识到那个声音是杨柳的。
褚珊珊下意识地想要往回走,然而低头一看,就见昏迷的小人还躺在自己的口袋里。
刚才的颠簸令小人皮肤布满青紫,褚珊珊心疼得不行。
她遥遥望向森林深处。
也许……她跟杨柳就是有缘无分吧,一开始就是自己背叛了二人的友情。
再看到自己,这个从前的好朋友会怎么说呢?
也许原谅,也许依旧不理。
哪一样都令自己不好受。
想到再没有回复的短讯,褚珊珊突然失去了勇气。
她带着小人,结束了这段无功而返的旅途。
回去后褚珊珊就病倒了。
梦中她一次次回到森林,空中下起了洁白的羽翼,一双没有感情的瞳孔注视着自己,如影随形的死亡预感令褚珊珊窒息。
她先是发冷,然后是浑身发热。
一股热血顺着鼻腔缓缓流出。
小人被褚珊珊身上的黑暗气息吓坏了。
阿巴塔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那个东西不跟着自己的家族,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异国深山里,简直闻所未闻。
忍着浑身的酸痛,阿巴塔用藤蔓搭起绳梯,背着比自己身子还大的湿巾上了床。
召唤来冰寒的虫子,停留在湿巾上,阿巴塔把湿巾敷在了珊珊的脑门上,跳绳一样地帮珊珊盖好被子,小人又出了门,召唤来虫子为自己寻找草药。
将老鼠尾巴一样的草药捣碎,混合蝙蝠的粪便做成球,塞进褚珊珊口中,阿巴塔点上安息香,又用稻草扎起一个跟自己一样高的小人,找来红布蒙上草人的眼睛。
它忙忙碌碌,一刻也没有停歇,就在红布盖好后,褚珊珊开始不安地呻|吟,口鼻处似乎有黑色的虫子蠕动。
阿巴塔瞅准时机,将褚珊珊平时常用的一根毛衣针扎在了草人的肚子上。
一刹那,黑色的粘液从草人的肚子涌出,阿巴塔赶忙把它丢到地板上。
黑色的粘液越来越多,渐渐完全覆盖了草人,随着草人完全变成黑色,身上的稻草也开始分解。
几息之后,地上只剩下一滩难闻的恶臭泥土。
而另一边,褚珊珊的神情也安然下来。
把大人嘴里的草药球抠出,在安息香的作用下,草药球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小人用紫苏叶和生姜、洋蓟混合,加入龙息粉末,一罐热气腾腾的汤药出锅。
额角青筋暴起地背着汤碗,小人小心地将汤药倾倒在褚珊珊嘴里。
等一切忙完,小人简直要累瘫了,它大汗淋漓,倒在褚珊珊脑袋边,眼见对方的面颊恢复了以往的红润,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没有真正被那个怪物看到。
“啾啾”地亲了褚珊珊的大嘴巴几口,眼见在龙息汤的作用下开始出汗,小人又忙拿毛巾撅着屁股给妻子擦汗。
一场大病,就在魔法小人的照料下消失于无形。
褚珊珊从可怕的噩梦中醒来,嘴里一股药味儿,自己身上则清清爽爽,所有疼痛恶心的症状都消失了。
看着脑袋边拿着块巨大毛巾为自己擦汗的熊猫眼小人,褚珊珊明白过来,既心疼又感动。
把汗馊得闻起来像酸菜的小人举到眼前,褚珊珊轻轻地亲了亲阿巴塔的嘴巴:“谢谢你的照顾,阿巴塔,我的病都好了。”
小人骄傲地挺起自己小胸脯,随即像断线风筝一样扑倒在褚珊珊手心。
连番操作,施展魔法也透支了小人的体力,阿巴塔累晕了。
“啊!阿巴塔!”
褚珊珊大惊失色,赶紧给阿巴塔按压胸部,还试图往小嘴里吹气。
过了一会儿,醒来的阿巴塔坐在水果堆里狼吞虎咽,褚珊珊坐在床上笑着看着它:原来是饿了啊……
森林中的记忆模糊了,褚珊珊只以为自己是连走几小时,又跑了一路暴走之下导致生病了,并没有想太多。
这场病令她虚弱了几天,褚珊珊也乐得不用找借口,专心在家里陪着阿巴塔。
而另一边再次接到褚珊珊生病电话的岑学迎则皱起了眉。
这天褚珊珊正在陪着阿巴塔看电影,小人说鼠鼠和汤猫已经看腻了,想要看点大人该看的东西。
望着一本正经的小东西,褚珊珊忍着笑给它放起了一部纯爱电影。
小东西看得很认真,在看到男主在婚礼上给女主的无名指套上戒指时,更是发出激动的惊呼,拉着褚珊珊的头发连连发问。
“珊珊!那是什么?!珊珊!”
被小人扯得头皮疼,褚珊珊无奈地告诉它那是婚戒,男女结婚或者订婚会戴上的信物,象征着爱情圆满,婚姻和谐。
然而小人却呆住了,接下来大半天都不发一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里褚珊珊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手指似乎被什么搬动,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现床头灯开着,而小人正吭哧吭哧地把一枚草编的指环套到她的手指上。
见褚珊珊醒来,小人似乎有些羞涩,亲了亲她的脸颊一口,又脱下自己的裤子,要她履行义务。
褚珊珊惊呆了。
机械地搓着手指,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同闪电撕裂天空,褚珊珊突然发现这个小人居然爱上了自己,而且很可能一直把自己当成妻子。
但……这怎么可能呢……
它这么小,她这么大,二人的身份又是天差地别。
洗完手褚珊珊还没有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小人餍足地躺在自己的小枕头上,翠绿的大眼睛深情地盯着自己:“珊珊,我爱你!”
还捧着自己的大脸深情地亲了一口。
猜测被证实,褚珊珊五雷轰顶。
后半夜褚珊珊瞪着眼睛,再一次失眠了。
早上起来对着叉着腿又要的小人,褚珊珊简直无法直视,结结巴巴地表示自己手指破了皮,有点不舒服,还是下次吧……
说着鬼听了都不信的蹩脚借口,褚珊珊简直想要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然而小人却信了,还以为是自己让妻子过度劳累,捧着那根手指舔舔捏捏。
舔着舔着小脸就红了,又开始哼哼唧唧地蹭起来。
“……”
我天……
抹了把脸,褚珊珊找了个借口,逃一样地离开了家。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阿巴塔对自己的感情变了质呢?
回顾过往,其实小人的感情一直很直白,只是褚珊珊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这、这怎么让她往那方面想……零件不匹配啊!……
坐在楼下的咖啡店,褚珊珊又心慌又好笑。
就在这时,手机滴滴地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提醒,褚珊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应岑学迎的邀约来到一处植物园,沿着地上的路标走,褚珊珊来到一处湖边露台。
天灰蒙蒙的,在布满鲜花的棚子下,早已布下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岑学迎就坐在棚子下,深情地望着朝他走来的明艳美人。
这几天褚珊珊生病,岑学迎一直表示要来照顾她,但顾及家里的小小醋缸子,褚珊珊一直没答应。
她病刚好,就来了这么一出,估计是等不及了。
褚珊珊露出一个微笑,垂下眼。
吹着风看着湖,吃着美味可口的餐点,品品酒,岑学迎的几个朋友也在边上,把放飞的无人机收了回来。
不一会儿天下起了雨,烟雨朦胧的湖面显露了不一样的魅力,烛火晃动中,岑学迎单膝下跪,向褚珊珊正式求婚。
望着丝绒盒子里价值不菲的钻戒,脑海中绿草编成的戒指一闪而过。
褚珊珊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不是笑那枚草戒,而是在笑自己。
笑着笑着,她流下了眼泪。
她想到岑副行长的夫人,想到褚海平,想到俞慧琴。
把那个渺小的身影丢到脑后,褚珊珊露出欣喜的笑容。
似乎是喜极而泣般,她伸手让岑学迎为自己戴上戒指。
完美的反应令一旁摄像的几个朋友也笑了起来。
岑夫人和俞夫人都会满意的。
看着发来的视频,岑夫人发话,二人的订婚宴就订在一个月后。
站在几个长辈身前,靠在一起的褚珊珊和岑学迎宛如一对金童玉女。
结束了一天的应酬,疲惫地回到家的褚珊珊迎来了小人的大闹特闹。
看着褚珊珊手上突然多出来的宝石戒指,小人惊呆了。
小小的脑筋运转了一会儿,从戒指上熟悉的味道分辨出,这正是给微缩玩具的那个大人送的。
等到褚珊珊告诉她自己订婚了,阿巴塔顿时炸开了锅。
她也没藏着掖着,但看到小人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心虚。
褚珊珊不知道怎么处理阿巴塔对自己的情感,她对它并没有对等的想法,但无疑非常喜欢它的。
这种喜欢不涉及欲望,但也更加深刻,并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不断加强。
如果可以,她希望阿巴塔能跟当初说的一样,一直陪着她。
眼看知道真相的小人都要哭脱水了,褚珊珊连忙安慰它,说自己跟未婚夫只是家族联姻,没有感情的,就算结了婚它也依旧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他俩还是跟以前一样。
说完感觉更心虚了,自己就好像另娶他人的渣男,又像二婚还说“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