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白从善如流地接上话柄。
“所以沈家能为叶前辈提供什么?”明月枝眯眸一瞬,转而看向东方既白。
“煅器。”两人异口同声。
“是了,煅器,而现在叶前辈让奚野前辈去另寻一位同样精通煅器的散修。”明月枝心中多了把握几分,更是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
“也就是说,沈家很有可能没能为叶前辈提供她所想要的东西?”考虑到条件不充足时也有可能导致目的失败,她又多加了一句,“或者是提供了但效果不明显,并不足够让叶前辈达成她的目的。”
“但…即便是这样,应该也不至于反目吧。”她用食指关节抵住下颌骨,拇指压在颐下软肉上,这个动作有助于她思考难以理解的问题。
盖因她从前很少同人交往,更不用说与人立下什么契约或者约定关系了,所以还真没有过因为约定而与朋友闹到反目的经历。
不过她想着想着,突然想起,她虽然从前没有跟人因为约定而闹翻过,但她目前的的确确有一个正在履行过程中的约定。
是以明月枝砸吧砸吧唇,决定发挥一下“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如此方能尽快将众人从这个莫名其妙的无常境中解救出去。
于是,她壮起胆子问了一句:“少主,你说依照咱们俩之间的约定,我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会与我反目啊?”
“就像如果我炼化结璘魄后,发现这玩意儿其实也无法根治你的病症,但看在我们这一路肝胆相照,生死相交的份上,你应当不至于要…将我们的挚友情谊全部抛之脑后,最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吧,哈哈…”明月枝干笑两声,其实她还真不敢确定。
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东方既白愣了片刻,不过顷刻间又明白了她的思路。
执扇的手轻轻一挥,带起一缕凉风,他挑起眉梢,唇角挂起一抹微笑,说不上是冷笑还是暖笑,也许本就没有温度。
“的确不至于。”他道。
明月枝只好讪笑:“也是,少主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真正的反目成仇应该是我一路辛苦助你炼化结璘魄,但是你拍拍屁股就跑了,亦或者再狠一点,同时还联合你的师父师姐们来对我围追堵截。”东方既白慢条斯理地说道。
说完还勾唇朝明月枝笑了笑。
这一回是真的冷笑。
他笑得云淡风轻,看得明月枝心惊胆战。
声音发着颤,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继续接下去:“然后少主肯定不屑于给我一份绝情书,而是势必追杀我至天荒地老。如果我又恰好不幸落于少主的手中,那么少主大约还会与我开展一段诸如沈修水对叶前辈一般的暗室囚禁情节,只是少主对我又绝对不可能像沈修水对叶前辈那般,存在一种似爱非爱似恨非恨的情绪。”
“到时候我只会生不如死。”
看吧,对上了。果然,这种将自身代入其中推演出的情境与事实发展出奇地一致,一切都是因为此类约定中必定有一人负重前行,而受益却遥遥无期。
总而言之,就是有人在其中充当了冤大头。
但正因为将自己代入了其中,现在明月枝只觉得浑身冒着寒气,她抖了抖肩,第一次这么热烈地盼望太阳能够亲切地照耀在她身上。
“其实…也不一定,但你很有自知之明。”东方既白似笑非笑地收起了骨扇,看向明月枝的目光有那么恍然的一瞬间飘渺不可寻。
明月枝还在安抚因为过分沉浸剧情而竖起的寒毛,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听闻这样一句话,下意识多问了一句:“哪个不一定?是你可能会给我一份绝情书,还是我不一定落在你的手里?”
不过话说回来,钟暝山少主的绝情书应该是可以拍卖的,她身上唯一的一张一百金银票已经花光了。
那自知之明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没等明月枝想出个所以然,白云院门外已然多了两个袅娜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