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是绛色的,是难得中的难得了。
她不想惹麻烦。
东方既白听了这话,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在明月枝走出光簇时,一件雪衣落在了她身上。
“棉布织的。”
是一件单衣,没有任何纹饰,朴素得不像是东方既白会穿的东西。
明月枝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捏着棉布愣了半晌。
东方既白大概是她此次入阵遇到的最大意外,她畏惧他,却也同他剑拔弩张过。被他单方面压制过,可也被他帮助过。
她紧了紧身上这件宽大的雪衣,即便知道他未来会成为整个修仙界的大患,但在这一刻她对东方既白的的确确是心怀感激的。
明月枝知道不能简简单单地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世上也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人,大多人的底色是灰色,只是有些人偏浅,有些人偏深。
可现在的东方既白,在她眼里着实还够不上一个坏人的标准。
没有哪一个坏人会允许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
何况,是她这样弱小的人。
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碾死她。
她悄悄用余光觑他,身侧之人一袭绛衣张扬,玉立昂然,如灼灼韶光,高华耀目。
一双凤眸冷淡,长睫微垂,似云巅之雪,高不可攀。
明月枝忽然有些可惜,这样的人后来怎么就堕了魔?
两人并肩走在光簇里,在光簇的尽头,明月枝被人轻轻敲了一下肩膀,耳边传来一句交代。
“小丫头,要记得你还欠我许多人情。”
声音清越,尾音带了点笑。
东方既白说话的时候很有特色,与他那张精致到夺目的脸相得益彰。
明月枝在头顶耳侧传来的声音里绷直了颈背,仿佛不经意间被小豸咬了一口,直到尾音落下,她才松开了抓着素袍的指尖。
这回没有再提“报恩”,而是说的“人情”。
明月枝心中微动,偏头去瞧旁边人的神情,可视线移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她只能看见手中捧着的绛色鲛绡上卧了一条小白蛇,神态懒懒的,像是累极了。
明月枝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恭敬地冲着雪色的小脑袋与他眼对眼,小声道:“前辈…”
东方既白像是有些无奈:“不用靠这么近。”
“把我带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说完那双冰蓝曜目就阖上了。
明月枝眼睫微颤,薄薄的眼皮半遮,遮住了清亮眼瞳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将小白蛇绕在自己的腕间,仍旧充当一条普通的玉镯。
绛色的鲛绡被她叠得整整齐齐,小心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