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兮微张着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他死了......他救了很多人,但唯独,救不了他自己。
“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但很少有人能报以善意。
“抱歉,沈大人,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一定早就查了很多。以你的才智,肯定也察觉到我们这些人的奇怪,但我有很多东西,现在不能说。只有一点,我对于什么党争什么旧案毫无兴趣,我就是为了报仇。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找到养父的尸骨,带他回家,从此再也不出现。”
沈池神色幽深,唇线抿直,后知后觉地收回按在她手腕上的手。
他低头轻叹了声:“陶姑娘,我不会追问你的。世人都有各自的苦楚,我又何必追根究底?况且你们父女,对我恩重如山,岂有逼问恩人的道理?”
“那殿下那边,该如何解释?”
“我会将令尊救下我母亲之事如实相告,至于这些符号,以及你们的来历,我自会替你隐瞒。而且......”
他略迟疑了会儿,轻笑了声:“我想殿下也不会追问太多。你为父报仇一路追查到这里,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在你和那位严公子交谈时,殿下也叹你是极仁孝的女子,连我等男子也都不胜钦服。等到回京,他一定会奏请陛下,封赏嘉奖。”
陶兮情绪已经缓了过来,此时正揉着眉心,听到这句话又皱起眉:“这就不必了吧。天下仁孝贤惠的女子那么多,我算不得什么,哪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的。”
而且,如果皇帝亲自嘉奖,那等于是向全天下宣告她这个存在。以后一行一动,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还执行个屁的任务,怕是连回现代都举步维艰。
“姑娘救了殿下性命。于情于理,这个封赏,你都得收下。”沈池轻轻摇头,转头看了眼杜璟所在的屋子的方向,压低了声线,语气恳切,“陶姑娘,陛下年事已高,太子人选未定,陈阳山的案子一旦查清,善王殿下无论从声望还是政绩,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皇命难违,杜璟需要她作为人证,需要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去揭晓陈阳山上的事。
而善王只是因为启安府里苏凡的告发,又因为结识了她,才来到这陈阳山想一探究竟,顺便发现了许之桢屠村的罪证,以及这里的银矿而已。
这样他才不会有暗中调查朝臣,越权行事的话柄。
只有如此,他依旧还是那个只为朝廷办事、忧国忧民的孤臣,而不是潜心钻营,陷于国本党争的弄权者。
陶兮偏过头,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挥散了山间的水雾,却驱不散自己心中的迷茫。她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点头应许。
而后,杜璟苏醒,她引领他们找到了那些村民的埋尸坑,又陪同着去观看了埋藏在群山间的银矿。着人带走这里炼银的物证,还押走了几个管事的人。
两天后,他们离开了陈阳山,向北进发,沿水路向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