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如何,至少现在,温澈睡在我身边。
我果然很强。
徐澄照对自己的实力感到满意,再次侧头看向枕边人。
月光下,温澈长睫低垂,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睡得安稳。徐澄照心头微动,正觉心软,却见他忽然皱起了眉,手在枕边摸索,直到摸到某样东西后,眉目才舒展开来。
徐澄照定睛一看,瞬间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夺过来一掌震碎。
又是那把破梳子!
他竟然连睡觉都要抓着它才能安心?!
这丑东西有什么好?他能做一百把不重样的,每一把都比这破梳子强一千倍!
徐澄照闭上双眼,试图回忆醒来前做的那个梦。
梦境已然模糊,但他记得那时只有他和温澈,再无旁人。可他这次见到的场景,却和那时候截然不同。
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烁:雷鸣电闪的雨夜、山顶肃杀的剑阵、碎裂的三清塑像、温澈惨白如纸的脸……
还有自己手中紧握的长剑。
“轰——”
仿佛有惊雷在耳边炸响,徐澄照猛地坐起身。后背某处突然灼烧般剧痛,一股狂暴的煞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令他的四肢百骸都快要烧起来。他死死咬住牙关,双手抱头强忍痛楚,生怕惊醒身旁熟睡的人。
就在力量即将失控的刹那,温澈温柔的声音传来:“十二,用你师父传授过的法门吐纳呼吸。”
旁边的温澈还睡着,这是浮现在他脑中的声音。
徐澄照不记得师父教了什么吐纳法门,却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他低头看向双手,只见树枝一般的红色纹路正从指尖向掌心蔓延,原本已经爬上手臂,却随着他心绪渐稳而慢慢消退。
恍惚间,他想起过去似乎常有这样躁动难安的时刻,而每一次,都是这个人的声音让他归于平静。
待双手恢复如常,体内的灼热也消散无踪。徐澄照扯开衣领看向右肩,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烫伤疤痕,方才肆虐全身的煞气正是从这里涌出的。
他拉好衣服,隐约猜测到了当年遇到温澈前,他和外公隐居道观的缘由——应当和这块疤的来历一样,都在连温澈都不知道的过往中。
难道正是因为这道疤,他曾做过什么令温澈伤心的事?而他的故友死去,自己沉睡十年……
心事重重的徐澄照重新躺下,躺得离温澈近了些。两人肩膀相贴,发丝交缠,温澈均匀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听来令他心安。
转念一想,又觉得终究是自己赢了。
温澈守了十年的人是他,此刻同榻而眠的人是他,将来能永远陪在温澈身边的,也只会是他……
既然温澈说那人或许已死,他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徐澄照轻轻抽出温澈握着的梳子塞回枕下,转而将自己的手指送入对方掌心。睡梦中的温澈毫无察觉,却下意识地收拢五指,将他手指温柔包裹。
感受着温澈柔软掌心传来的暖意,徐澄照合眼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