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芜转身离开,头都没回。
楼梯间只剩许之蘅一个人,静悄悄的,她一这才敢松懈下来,扶住楼梯扶手,长长地吐了口气。
*
整个上午,许之蘅都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她低着头,眼前总有无数双腿走来跑去,总是那样沉重又急促。
医院里生死悲欢的情况海了去了,多的是她这样的人。
谁又有闲心去好奇别人呢?
中午的时候,许之芜拎着保温桶从病房里出来,垂头看了她一眼。
许之蘅立马站了起来。
许之芜对她说:“你还不走?在这里干什么?”
“我能……进去看看妈吗?”
“不能!”许之芜的声音陡然拔高,说完之后她意识过来失态,连忙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立马拉上房门。
“我告诉你,你想也别想。”她皱着眉补了一句:“妈现在身体不好,见到你她会死的。”
她会死的。
许之蘅心头一颤,手指忍不住攥住了一点衣摆,讷讷道:“我知道了,我不进去。”
许之芜松了一口气,“那你快走。”
“你别赶我好吗姐……我离远一点行吗?”
许之蘅转过头,指向十多米开外的一排椅子,声音里带着低低的恳求,“我坐那里可以吗?”
她回过头来,憔悴的脸上带着微弱的希冀:“行吗?”
许之芜的目光停在她干裂的双唇上,突然觉得心被刺了一下,眼睛有点酸。
那一瞬间她不知为何想起了从前来,那时候的许之蘅,多好看多惹人怜爱啊。
她甚至有时候都会想,为什么同一个妈生的,妹妹要比她好看那么多。
可此刻面前的许之蘅让她觉得,她好像一朵摇摇欲坠残败的花,可能一阵风刮过来,她大概就要断了。
这三年,她为什么不回家啊?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许之芜心里五味杂陈。
她分明恨她,却又觉得她看起来如此可怜。
大概是她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血脉至亲,没办法的。
可她可怜许之蘅,又有谁来可怜一下她?可怜一下过世的父亲和重病在床的母亲?
一想到这里,许之芜的心一下就硬了,表情也冰冷起来:“随便你坐哪,别让妈看到你。”
说完,她下楼打饭去了。
许之蘅目送她走到电梯口,收回目光,走远了些又重新坐下。
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时分,她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只觉得身子有些冷。
走廊里亮起灯来,白瘆瘆的光打下来,总让人觉得恍惚。
许之蘅侧过头去看走廊尽头那扇大窗,日已西落。
她起身走到母亲病房边,细细地听了会儿,转身离开。